迷逃 十一
小混
不見天日。
飛影在軀的住處，位於魔界最深處。魔界原本就沒有晝夜之分，加上此地人跡罕至，那種漆黑中的寂靜，令人窒息。而且，對居無定所的飛影來說，這個地方，只是名義上的住處而已。
他的心，根本不在這兒。
然而，此時的飛影，卻難得地，靜靜的坐在窗邊。抬頭望向深不見底的天空，飛影目無表情，注視著難得一見的暴風雨降臨。
閃光。漆黑。閃光。又漆黑。
有光的時候，黑色，原來永遠也無法顯現。光會把一切都照得明顯，會把一切事實揭露於人前，會把黑色盡量想隱藏的缺憾與瑕疵，渴望與希望，一一展示。
飛影無聲的嘆口氣。他收回視線，把注意力放回門口。
此時，又有一道極白的閃光，伴隨著轟耳的雷聲，把在門邊的物件照亮，又隱入黑暗中。
那是一隻，被寄生植物仿人花奪去自由的，痴皇。
突然間，他有種覺悟，說不定自己和痴皇一樣，不得自已。
再度的嘆口氣，伴著一聲冷笑的，飛影隨手把披風披上，一手抓住劍，一手拎著痴皇，直直的向軀那兒走去。
「那是荒唐的紀錄，」飛影目無表情的，對軀說著：「是簡單的催眠術，你的記憶被多次抹上假的回憶。每次你想殺痴皇，他所輸入的回憶就會回復。」
軀有點詫異於飛影的話，但更詫異於飛影的到來，她坐直了身子，示意飛影說下去。
「是防止復仇的安全裝置，剛才已被我解除了。」飛影留意著軀的表情變化，「他想像著你為這件事而掙扎，還非常高興呢。」
軀的目光隨著飛影退後一步，望了自己抑壓在心底的願望。
「只要宿主的腦部沒被破壞，他就會半永久的活下去。發洩完他之後，把他殺掉好了。」
軀不由自主的，笑了。
飛影看著軀，尋找著、探索著；然而，良久後，他很重很重的，三度嘆了氣。
完全不同，什麼也沒有。
「怎樣了？」軀加深了笑容，「被黃泉的軍事總長甩了？」
飛影倒沒有說話，卻只是狠狠的瞪著軀。
「呵∼你可真有趣，」軀說著，在沙發上找個更舒適的躺下，「好像什麼都不在意，卻其實根本就放不下。」
飛影眼神轉了轉，視線望向天邊：「…我在想，我和他，到底怎樣了……是我太遲了，還是他太快了？我是真的，喜歡他嗎？還是只是因為，我渴望被愛？我現在的失落，是因為他，還是因為，我理不清自己的思緒？我不明白…不……明白……」
軀沒有答話，雙方之間橫著安逸的沉默。
黑暗中的寂靜，令人窒息。
「你我是同一類人，你清楚明白這一點的。」良久，還是軀先打破沉默。
喜歡著、嚮往著、追求著，是因為自己永遠不能做到，是因為，兩者能亙相調和、亙補不足。她永不是他所追求的；他明白，兩者只是，亙舔傷口的野獸而已。
「我和你的關係嘛，」軀見飛影的默認，續道：「就大約像，你和幽助的關係吧。」
「幽助……？」
「……只是單純地，多事的，以朋友身份，拉你一把而已。」
「進駐你的，不是他。」
飛影站在樹梢上，頭頂上的，是半黑的天空。
可怕的，令人畏懼的黑色；將前路遮掩，連慾望也淹沒的黑色，沒有未來的黑色，不再被嚮往的黑色。
他甩了甩頭，想舉步再走時，有歌聲絆住了他。
－－比孤獨還要寂寞的事，就是沒有注意到那種孤獨；
不管哪一種冰冷夜晚的大地，在它下面都隱藏著溫暖。－－
那是街角的麵店處來的哀怨歌聲，不知為何，他就是特別在意這兩句歌詞。
胸中翻著複習難耐的悸動，飛影別過頭，察覺到眼眶中的淚水，他往南野秀一的家奔去。
然而藏馬不在，飛影只好等。他坐在樹梢上，側過項看進那沒有光的房間。
房裡的時鐘剛好是八點，房間漾著規則的「咚！咚！」聲，在八個音節後，又靜下來，只剩細細的、微不足道的秒針移動聲，在其生命中回盪著。
飛影暗忖著，離平常藏馬回家還有三小時。既然沒地方去，他只有呆等。
－－比孤獨還要寂寞的事，就是沒有注意到那種孤獨；
不管哪一種冰冷夜晚的大地，在它下面都隱藏著溫暖。－－
腦海中浮起剛剛的歌詞，飛影的心中一陣酸楚。
－－比孤獨還要寂寞的事，就是沒有注意到那種孤獨；
不管哪一種冰冷夜晚的大地，在它下面都隱藏著溫暖。－－
他咬著牙，極力忍耐，然而眼眶的感覺，熱得讓他看不清前路。
－－比孤獨還要寂寞的事，就是沒有注意到那種孤獨；
不管哪一種冰冷夜晚的大地，在它下面都隱藏著溫暖。－－
「啊∼∼∼∼∼！！！」
最終的，飛影捂住耳，大喊起來，雙眼一睜，才發覺自己睡著了，身上滲滿冷汗。
在這春夏季節，他竟然冷得很。
時鐘剛敲響十二個音節。
下意識的轉頭，驚覺房間還是漆黑一片。回想起，才知道、才記得這一種黑色，和夢中的那種絕望的黑暗，是連貫著的。
他沒有回來。飛影反射性地，腦海中突地飄出這句話，無力自主，茫然失措。
－－他沒有回來。
喃喃的，他竟然喊出了聲，連自己都不自覺；胸中空空洞洞的，若有所失。
伸手輕推推窗，無意識的、無預警的，竟然推得動－－因為，原來，沒有鎖上。緩緩皺起眉頭，飛影無表情的掃過房中的一切。
往日堆滿書本雜物的櫃子，此刻空盪盪的；飛影把手伸到其中一格去，卻只抓住寂寥的空氣，後又從指縫間悄悄流走。
都走掉了。
時間從來不作停留，它沒有等他，他也沒有等他。
－－比孤獨還要寂寞的事，就是沒有注意到那種孤獨；
不管哪一種冰冷夜晚的大地，在它下面都隱藏著溫暖。－－
後記：
感謝提供歌詞的各位……萬分感激……
另外，真的很糟，我竟然可以錯那麼多白字……
感謝謙替我改掉… ^^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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